“诛仙台下次开启是什么时候?”
诛仙台边的风很大,吹得姜禾的衣袖猎猎作响,从这里跳下去,就能结束这一切了吧?
守台仙官诧异地看了她一眼:“回太子妃,还有半月,您……问这个做什么?”
她轻声道:“随便问问。”
转身时,她摸了摸袖中的玉瓶,里面是刚从太上老君那里求来的换颜丹。
只要跳下诛仙台,她便能重新回到人间。
再加上这枚换颜丹,就算祁墨有通天的本事,也找不到换了容貌的自己了。
走过云桥时,往事如走马灯般在眼前闪过。
三百年前,姜禾还是凡间一个采药女。
那日山中大雨,姜禾在山洞里发现了一只受伤的凤凰,它的羽翼血肉模糊,金色的尾羽黯淡无光,却仍美得惊心动魄。
姜禾把它带回家,用草药敷伤口,熬米汤一口口喂它,悉心照料了三个月。
直到有一天,凤凰在姜禾面前化成了一个俊美无俦的男子。
“姑娘救命之恩,没齿难忘。” 他眉眼如画,声音清冷,“可有什么想要的?”
姜禾既震惊得无法回神,又被那张惊人的脸吸引得无法挪开视线。
她心跳漏了一拍,鬼使神差地说:“我什么都有,唯独缺个夫君,不如……你以身相许?”
他怔了怔,随即笑了:“好。”
那笑容晃得她心头一颤。
成亲后,他待她极好,
会在她缝衣裳时从背后搂住她的腰,下巴抵在她肩上轻唤 “阿禾”;会在她睡着时轻吻她的眉心,动作温柔得像对待珍宝;会在夜里一遍遍索取,炽热的呼吸喷在她耳畔:“阿禾,给我生个孩子……”
他们在凡间过了三年神仙日子。
他教她认字读书,她带他采药赏花,直到澈儿满月那日,他才告诉她真相。
那晚他从身后抱住她,嗓音低哑:“阿禾,其实我是天族太子。”
她惊得转身,却被他搂得更紧:“仙魔大战中我受了重伤,才跌落凡间现出原形。”
“那……” 她声音发颤,“你要回去了吗?”
他低头吻她:“随我回天界吧。”
于是,为了他,她抛下凡间的一切,带着澈儿随他上了天界。
可上了天界后,一切都变了。
祁墨越来越忙,整日不见人影,偶尔回来,也是神色冷淡,再不会搂着她唤 “阿禾”,更不会在夜里缠着她索要温存。
澈儿也变了,从粘着她的小团子,变成了疏远冷漠的小殿下。
他更愿意跟着祁墨,或是……去找霓裳天妃。
天界众仙看不起她这个凡人出身的太子妃,明里暗里的刁难从未断过。
姜禾以为只要忍忍就好,直到,她掌管的记载人间命数的司命薄被毁,人间大乱,生灵涂炭。
天帝震怒,祁墨和祁澈亲自将她押入天牢。
“不是我做的……” 她颤抖着解释。
可他们不信。
祁墨冷冷地看着她:“证据确凿,你还狡辩?”
祁澈站在他身旁,眼里全是厌恶:“娘亲,你太让我失望了。”
她被判受三昧真火炙烤三百年,每日烈火焚身,皮开肉绽,痛不欲生。
可比这更痛的,是她得知的真相。
她无意得知,只因霓裳天妃想看人间大乱,澈儿为博她一笑,才毁了她的司命薄。
而祁墨,他明明知道真相,却还是闭口不言,把她关进了天牢。
行刑的天将告诉她:“太子妃,您别怪太子殿下。他心里苦啊……霓裳天妃本是他的心上人,却被天帝强娶了去,他娶您,也是因为您笑起来……有三分像霓裳天妃。”
那一刻,她如遭雷击。
原来,人间相爱三年,天界相守百年,她不过是一个替身。
她是个凡人没错,但她也有心,也会疼……
姜禾就是姜禾,从不做谁的替身。
如今,这天界她已再无留恋,她只想跳下诛仙台,重新回到她的人间,做回她的凡人。
而祁墨祁澈两父子,从此往后,与她再不相干。
回到寝殿的路上,姜禾撞上了霓裳。
“姜禾,三百年刑罚你竟已受完了?” 霓裳居高临下地看着姜禾,“看这遍体凌伤的模样,倒也可怜得紧,本天妃近日正好得了一颗宝丹,你拿去养伤吧。”
她刚要拒绝,霓裳却突然摔倒在地,难以置信的看着她:“我给你东西你不要就算了,为何还要伤我?”
还未等她反应过来,一个奶团子便焦急的冲了过来。
“住手!你竟敢伤霓裳姑姑!”
话落,祁澈一掌击来,姜禾猝不及防撞到柱子上,额头顿时血流如注。
她没想到自己会被十月怀胎的儿子所伤。更没想到,祁墨随后赶来,看都没看她一眼就去扶霓裳。
“姜禾!” 他同样皱眉,“你怎如此大胆,连天妃也敢伤?”
到底是伤了天妃,还是,伤了他的心上人?
她闭上眼,颤声解释:“不是我,我……”
“证据确凿,你还狡辩?” 祁墨冷冷道,“来人,抽了太子妃双手手筋,以儆效尤!”
天兵按住她的那一刻,她看向祁墨和祁澈。
他们护着霓裳站在台阶上,眼神冷漠得像是看一个陌生人。
铁钩刺入手腕时,她疼得眼前发黑。
筋脉被一寸寸抽离的痛楚让她惨叫出声,可那对父子连眉头都没皱一下。
“若有下次,” 祁墨冷声警告,“定然严惩!”
剧痛让姜禾眼前发黑,可比起那三百年的烈火灼烧,这又算什么呢?
姜禾瘫倒在地,看着高高在上的父子俩护着霓裳,忽然笑了。
原来痛到极致,是真的会笑出声的。
祁墨皱眉:“你笑什么?”
“没什么。” 姜禾疼得声音发抖,“只是想说……你放心,没有下次了。”
还有半个月,她就会彻彻底底离开他。
让他,永远都找不到她!